第十七章 湖女和雅妲

　　壹輪暖黃色的光團倒映在碧波萬頃的湖面，水汽貼著湖面徘徊變幻，時而如奔馳的駿馬，時而如匍匐的巨龍，時而如乳白色的熏香繚繞不散，營造出壹副人間仙境似的絕景。
　　羅伊站在維吉瑪湖前，對岸繁華喧囂的貿易區若隱若現。晨風帶著充沛的水汽、水藻和淤泥味兒迎面撲來。
　　他踏入微涼的湖水，向著湖中心走去，湖水漫過腳下銀亮的飛獅怪長靴、灰色緊身皮褲，直到腰際。
　　暗紅色的阿隆戴特輕盈地在水中撥動，劍刃破開水流，輕顫，無形的魔力註入湖水之中。
　　蛇派吊墜嗡嗡做響。
　　眨眼間，湖面下出現壹道靈動的倩影。
　　她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繞著獵魔人逡巡，身姿曼妙、姿態柔美，像活潑的海豚、像柔弱無骨的蛇、更像壹條美人魚。
　　“嘩啦……”身影破開了水面，露出半截白如蓮藕的婀娜嬌軀，盈盈壹握的腰肢。
　　大片水珠滑過她光滑得好似絲綢，初生的嬰兒壹樣柔軟細致的肌膚，散發出壹種驚心動魄的美。
　　她甩了甩頭，披散的淡綠色的秀發在肩上跳躍，好似被風吹得搖曳的水草，遮住大半張臉。
　　她的臉原本便不過巴掌大小，看起來像個精致的洋娃娃，那上面鑲嵌著小巧的鼻子，寶石般純凈的眸子，花瓣似的柔軟的嘴唇。堪稱藝術品。
　　此時她笑得天真無邪，又嫵媚動人，臉蛋兩枚小巧酒窩，好似湖水裏的旋渦，令人心神沈醉。
　　薇薇安
　　年齡：355
　　身份：
　　湖中女神/寧芙（水妖精）、美德教會神祇
　　？？（感知太低，無法獲取）
　　……
　　“上午好，尊敬的薇薇安女士，維吉瑪湖的羅伊向妳獻上敬意！”獵魔人重新將阿隆戴特還劍歸鞘，單手撫胸向她行了壹禮。
　　“我的騎士，我等妳好久了。”薇薇安絢爛的魚尾在湖水中調皮擺動，緩緩向前靠近，寶石般明亮的眸子好似要穿透他的身體和心靈，她不無驚嘆地說，“才過去壹年多，妳的力量卻取得如此長遠的進步……血脈、基因，還有某種強大又詭異的特質。”
　　不知不覺間，薇薇安小巧的眉頭皺緊，縮了縮鼻翼，像是在感受什麽，但很快，她又露出釋然的表情，
　　“如果說壹年前妳還是壹只剛剛學會飛行的雛鳥，如今妳已經羽翼豐盈，能夠獨當壹面……妳給了我壹個天大的驚喜。”
　　“這大概是因為青草試煉的原因……我通過了第二次青草試煉……”羅伊托住湖女伸來的小手行了個吻手禮，柔和而持久的水仙花香氣湧入鼻腔。
　　他直接忽略了最後壹句，“相比於您，我這點變化就微不足道，您現在耀眼得就像是星辰，您的力量令我望塵莫及。”
　　如今的薇薇安，已然收斂了所有魔力波動。
　　如果忽略那條魚尾，她就是壹位美貌驚人的鄰家少女。
　　然而舉手投足之間又帶著壹種獨特的氣質，羅伊凝望她的時候，總能看到維吉瑪湖的倒影，仿佛無數柔韌的水波在她身周蕩起漩渦……她就是自然，她就是維吉瑪湖。
　　羅伊在諾城研習水元素領域的吼聲時，隱約見到了四大界靈之中的水妖精。
　　和薇薇安給她的感覺，非常類似。
　　“好了，把甜言蜜語留給妳的愛人，我們之間不需要客套或者奉承。”薇薇安盈盈壹笑，忽而隨意地壹揮手，“咱們換個地方說話，否則又要讓王宮裏那兩個狡猾的小家夥為難了。”
　　“妳也該見壹見雅妲。”
　　壹股冰冷的水霧立刻包裹住兩人。
　　羅伊眼前壹花，同時腳下壹空，輕風和濕意拂過皮膚，但他沒做抵抗。
　　不過壹個呼吸，他又再次腳踏實地。
　　他從湖邊瞬移到了曾經來過壹次的，霧氣繚繞的湖心宮殿。
　　四周石柱仍然破敗不堪，掛滿水草和露珠。
　　宮殿正前方，薇薇安坐在貝殼為底、裝飾著珍珠和水藻的王座前，左肘壓著扶手，手掌撐著下巴，爬滿彩色鱗片的長尾慵懶地擺在右邊。
　　就像剛離開水面落到陸地的魚，壹下地拍打地面，
　　她又輕輕吐了口氣。
　　身前的空氣泛起壹陣斑斕的虹光……虹光圍繞成壹個不規則的球體，如煙花般突然爆開。
　　壹個身形健美，穿著寬松的白色長裙的女人突兀出現在宮殿之內。
　　那美麗的紅褐色頭發披散在身上，像壹股褐色的小瀑布壹樣．波浪起伏，金光閃閃。
　　皮膚也白的耀眼，光滑得不見絲毫瑕疵。
　　“日安，薇薇安女士，您為何突然喚我來此？”
　　湖中女士盈盈壹笑，朝她身後揚了揚下巴，態度親昵，絲毫不像壹位高高在上的神祇，更像是雅妲的好姐妹。
　　“羅伊？哈哈！什麽時候來維吉瑪了？怎麽不事先通知我壹聲？”雅妲眼睛縮成了壹條縫，笑容燦爛地迎了過來，朝獵魔人伸出了右手。
　　羅伊行了個禮，目光不卑不亢地掃過女人的臉。
　　她不施粉黛，挺拔的鼻梁和菱角分明的紅唇顯示出她倔強的性格，眉眼微微有些細長，顯得別樣的魅惑。
　　但她紅唇緊抿，帶著壹抹笑意，有股不輸給男人的堅毅和颯爽。
　　“雅妲殿下，壹年不見，妳的氣色比以前健康多了。”
　　羅伊的目光掠過她的頭發，不再是從前那般的蒼白。
　　“別叫我殿下，妳救過我的命，妳是我的朋友，可以直呼我的名字。”
　　雅妲註意到他的眼神，食指轉了幾圈，纏上耳側秀發。
　　“至於頭發，上次妳幫我解除詛咒後不久，徹底變色，女士說這是詛咒消失的表現，我的頭發恢復了本來的顏色。”
　　“話說回來，妳也……嗯……不壹樣了……”女人擡起目光，嫵媚的眸子掃過他頭頂的短發時候停留了壹會兒，“我記得當初妳和我差不多高，現在高了半個腦袋，瞳孔顏色也變了，肌肉結實多了……”
　　雅妲毫不客氣地捏了捏羅伊的胳膊。
　　後者臉頰微微壹抽。
　　“難得妳來見女士，是不是想通了，準備加入美德教會，壹起幹壹番大事業？”雅妲壹臉期待看向他，
　　“我已經加入了別的組織。”
　　“那太遺憾了。”
　　羅伊目光在兩位嬌艷欲滴的俏臉上壹轉，挪開了話題，
　　“雅妲，薇薇安女士，離開了這麽長時間，我很好奇，美德教會近況如何，發展還順利嗎？”
　　維吉瑪的公主看了壹眼湖女，後者沖她點頭。
　　“事實證明，我當初的發展方針無比正確！”雅妲微微仰著下巴，頗為自傲地繞著獵魔人轉了壹圈，“維吉瑪郊外總共壹百二十八個村莊，已經有超過三分之二向美德教會敞開了大門……”
　　“維吉瑪湖區和附近的泰莫利亞河流域，湖中女士的信仰更是壓倒了永恒之火和梅裏泰莉……”她右手握拳，從上至下有力地壹揮，
　　“美德教會的總信徒數量已經超過了壹千人，嗯，再加上十位祭司，三十只半魚人。”
　　她隨手壹揮，半空中出現壹個光幕，其中閃過壹張張虔誠的臉來，男女老少都有，他們正沖著精致的湖中女士雕像祈禱。
　　“嘖嘖……了不起。”羅伊眼中異彩連連，短短壹年期間，壹個名不見經傳的教會居然發展到這種程度，這僅僅是維吉瑪壹個城市。
　　“羅伊，這是大勢所趨，這是必然的結果！”雅妲眼含尊敬地看了壹眼女士，“薇薇安女士不像別的信仰那麽弄虛作假。女士不要求供奉和捐款。”
　　“只需要簡單而純粹的信仰，每日壹次的虔誠祈禱。”
　　端坐在貝殼上的湖女聞言變換了個姿勢，雙手合在小腹前，姿容端正，表情頗為神聖。
　　然而羅伊看過去，她又沖他眨了眨眼睛。
　　“而女神會賜予信徒切實的好處。”
　　“對於靠水為生的漁民。”
　　“美德教會制定更加合理的捕撈方案，所有漁民的生活都得到了改善，不會為了吃不飽肚子而苦惱，並且再也不用擔心水災或者水鬼的侵襲。”
　　“至於別的貧苦家庭……”雅妲頷首道，“教會中的富人階層，有不少善心人士，願意為受苦受難的同胞，無私地付出真金白銀……拯救他們度過低谷。”
　　羅伊點頭，雅妲這話倒是沒說錯。
　　湖中女士幾乎從不作惡，老老實實待在維吉瑪湖區，約束水中精怪，照顧湖畔居民，維持湖區的生態平衡。
　　美德教會唯壹的高層只有大祭司雅妲，這位公主野心勃勃力求發展，不存在任何中飽私囊的行為。
　　而教會的宗旨，導人向善，遵循騎士美德，雖然過於理想化，但這個世界多點理想主義者，對他人並無壞處。
　　至少從目前來看，這種壹心為了信徒著想，又有“神祇”不時顯露“神跡”，擁有陽光向上宗旨的教會，發展壯大不過是理所應當。
　　“那麽弗爾泰斯特國王如今是什麽態度？”羅伊問，“還在竭盡全力打壓美德教會嗎？”
　　雅妲聞言深吸了壹口氣，胸口起伏，無奈和苦惱地說，“那個老家夥……專門請來的幾個皇家顧問當看門狗。”
　　“其中兩個只穿幾條破布成天到晚到處勾引男人的蕩婦，經常跑到湖區這邊閑逛，極大地影響了教會的正常活動。”
　　“幾條破布、蕩婦？”羅伊突然插話，“妳指的是兩位女術士嗎？”
　　“除了凱拉·梅茲和特莉絲·梅裏葛德外，還有誰？”雅妲臉色緊繃搖搖頭，壹臉嫌棄，“這兩個女人也夠狡猾的……每回跑到湖區把信徒嚇跑，卻又不動手……”
　　“既完成老家夥交代的任務，又不過分得罪薇薇安女士。但她們這種墻頭草的行為實在令人郁悶。”
　　雅妲續道，
　　“而城裏面壓迫行為更頻繁，但凡有誰在公共場合提到美德教會和女士的名諱，或者做出祈禱的行為，立刻就有白薔薇騎士團將他們關進大牢拷問。”
　　“城裏的信徒仍然只能躲到下水道的聖所裏進行每日祈禱……對，就是妳曾經清理掉噩兆之神信徒的那片區域。”
　　“弗爾泰斯特頑固不化……”雅妲搖頭，理直氣壯地說，“美德教會的崛起絕對不會影響他的統治，反而能極大地改善人民對這座城市的認同感。”
　　“但他看不明白，非要壹意孤行！還想讓我嫁給瑞達尼亞的小屁孩，不過被我給拒絕了！”
　　瑞達尼亞的小屁孩兒，指的日後那位赫赫有名的鐵石心腸的拉多維德嗎？
　　“他的打壓行為註定失敗！”雅妲輕笑了壹聲，壹臉篤定，“等再過幾年，整個維吉瑪湖沿岸和泰莫利亞河流域，都將成為薇薇安女士的信仰之地。”
　　“到時候，弗爾泰斯特再想行不義之舉，也得好好思量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羅伊調轉目光看了壹眼湖中女士，後者正輕柔地撫弄海藻般的秀發，沖他溫和壹笑，
　　“毫無疑問，美德教會遲早能成功。但雅妲，薇薇安女士，容我冒昧地問壹句，教會的發展目標是什麽？”
　　羅伊聲音柔和，
　　“等把維吉瑪湖區全部收攏後……”
　　他頓了頓，“再將整北境所有湖區，甚至包括南方的湖區都變成薇薇安女士的信仰之地？”
　　“我的騎士，無須擔心……”端坐在貝殼上的薇薇安開口了，嗓音清脆悅耳，讓人如沐春風，“別的湖區還有其他姐妹存在，我無意和她們爭奪地盤。”
　　“我本沒有那麽大的野心。”
　　“美德教會的發展適時終止，”湖中女士認真地說，“我只希望在維吉瑪湖和附近泰莫利亞河流域的人民能信仰美德，安居樂業。”
　　“我的信徒死後，能在我的國度裏，享受另壹段人生。”
　　而羅伊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壹幕——陪著薇薇安壹起，在維吉瑪湖區放生靈魂轉換的水之精靈。
　　而雅妲臉上閃過壹絲不甘，她的野望原本不止於此，但身為祭司自然不會違背女神的話，“薇薇安女士的旨意就是我的理想。”
　　“好吧，也許我能幫妳們壹個小忙，快壹些實現這個宏偉目標。”
　　羅伊目光掃過兩位女士，
　　“這也是我此番前來拜會的主要目的。”
　　他原本想告知雅妲和女神兩個消息。
　　第壹個消息——弗爾泰斯特在拉·瓦雷第男爵領留有私生女。
　　可轉念壹想，自己對露意莎夫人做過承諾，不向旁人泄露她和弗爾泰斯特齷齪。
　　而且把他們的女兒，那個無辜的女孩卷進來當做籌碼，未免太不光彩。
　　他放棄了這個信息。
　　打好腹稿，直接透露了第二個消息——關於未來第壹次北境戰爭的部分信息。
　　雅妲俏臉先露出疑惑的神情，繼而嫵媚的眸子亮了起來。
　　“明年七月，辛特拉的軍隊在瑪那達之戰被尼弗迦德軍隊全殲，最後慘遭屠城滅國？羅伊，妳確定不是在開玩笑？”
　　“我的預知能力因為突變而來，經過多次驗證，從沒出現問題。”羅伊目光坦然地轉向湖中女士，以及雅妲，“這是我眼中看到的畫面——壹個血流成河、濃煙四起的辛特拉，到處都是尼弗迦德的黑甲士兵，燒殺搶掠，把辛特拉變成人間地獄。”
　　“信或者不信全憑兩位拿捏。”
　　“我的騎士，妳忘了嗎？我能透過水流的運轉，洞察到壹絲未來和過去的影像。”薇薇安含笑道，“我早預感到妳會登門拜訪，透露壹個重大消息。”
　　“我相信妳，我也感激妳的信任。”
　　既然高貴女士認可這個預言，身為大祭司的雅妲頓時臉色振奮地壹揮手，踱著水貂皮的短靴，迅速轉了壹圈，“提前知道壹場大型戰爭的結果，意義非凡！我能做的太多了！”
　　“大賺壹筆，聚攏更多信徒不在話下，甚至能徹底扭轉伏爾泰斯特對教會的態度！”
　　“羅伊，夠意思。”公主殿下激動難耐，竟然舒展雙臂親熱地摟住獵魔人，重重壹抱。
　　後者面不改色地享受了溫熱的觸碰和撲面而來的香風。
　　他已經被隨時隨地進行挑逗的麗塔·尼德鍛煉得水火不侵。
　　“我該怎麽感激妳？”
　　“不需要感激。”
　　羅伊笑著搖頭，以他壹個獵魔人的身份，在維吉瑪根本無法取信於人。
　　只能浪費這條未來的寶貴信息。
　　但若交由壹國公主，那便能發揮作用。
　　使得利益最大化。
　　“實話實說，半年前，我和幾位獵魔人同伴包括老師雷索，在諾城建立了獵魔人兄弟會。但目前，只有區區十幾個同伴，勢單力薄。”
　　“獵魔人發展的道路艱難且曲折，”
　　羅伊誠懇地說，
　　“薇薇安女士，雅妲，如果可以的話，我希望未來某些時候，當兄弟會遭遇無法應對的危機，妳們能力所能及地伸出援手。”
　　“甚至薇薇安女士親自出馬？”
　　“妳是我欽點的騎士，哪怕沒有今天這份彌足珍貴的信任，”薇薇安忽而搖頭，身下色彩斑斕的碩大魚尾迅速地拍打了壹下潮濕的地面，“妳若遭遇麻煩，我不可能坐視不理。我相信妳同樣如此。”
　　“妳不明白這個消息對我何等重要，羅伊，妳應該得到壹份額外的報酬……”雅妲拿出了公主的威嚴，煞有介事地幫腔道，“材料、金錢、或者別的什麽？！”
　　她又贊賞道，
　　“不得不說，妳那個獵魔人兄弟會的構想非常合我胃口。妳和往常那種混吃等死的獵魔人不同！”
　　“如果妳實在過意不去……”羅伊揉著下巴思忖道，“那麽，請給我壹些泰莫利亞奧倫，明年，兄弟會需要更多的錢……”
　　“壹萬泰莫利亞奧倫如何？不夠的話，我再想想辦法湊壹湊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羅伊幹癟的荷包鼓脹了起來，也完成了計劃之中，維吉瑪的第壹項任務。
　　“羅伊，接下來好好在市裏玩幾天，”雅妲拍了拍鼓鼓脹脹的胸脯，大包大攬地說，“讓我盡壹盡地主之誼！也許還需要妳這位專業人士幫個忙。”
　　“我們有幾個教區出了壹點事故。正好需要專業人士。”
　　獵魔人做出洗耳恭聽的姿勢。
　　湖中女士卻打斷了她
　　“雅妲，羅伊另有要事在身。”
　　她沖獵魔人揮了揮手，明眸若壹泓秋水蕩漾。
　　“去忙吧，我的騎士……教區的麻煩，我們自己能解決。但別忘了妳的身份，妳和維吉瑪湖的羈絆，我們是妳堅實的後盾，有空多回來看看。”
　　“感激不盡。”
　　湖女意味深長地留下壹句臨別贈言。
　　“最後送妳壹個忠告，妳身上有股不祥而恐怖的氣息……令我極為不安。上次見妳的時候尚沒有如此嚴重，這壹次——有若實質……妳要控制住自己的力量，謹慎使用。”
　　“而不要被它侵染、迷失了自我。”
　　血色觸須嗎？
　　這是我的意誌的象征啊。
　　羅伊頷首，
　　“尊敬的女士，盡管放心！”
　　他有股強烈的直覺，仿佛這便是真理——他的力量絕無可能反客為主。
　　“維吉瑪湖的羅伊，永遠都是羅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