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凱爾·莫罕晚宴

　　羅伊跟隨傑洛特穿過幾道木門，拐過曲折的小彎，陰暗的走廊，進入城堡大廳左邊，堆滿壹籮筐蔬菜、掛著壹排腌豬肉和幾塊鮮肉排的廚房。
　　早有壹個老人在廚房中央的壹口大鐵鍋前忙碌。
　　他穿著棉布、鎖鏈、皮革和金屬拼湊的甲胄，
　　身形強壯挺拔，棕色的頭發梳成背頭比傑洛特的白發更顯年輕，上嘴唇留著壹抹胡須。
　　飽經風霜，爬滿滄桑痕跡的臉頰上，法令紋和擡頭紋很深，但皮膚富有光澤，眸子黑亮靈活，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得多，大約相當於五十歲的普通人類。
　　而且從他端正的五官中依稀可以看出，這位老人在年輕時，必然是壹個不遜色於丹德裏恩的風雲人物。
　　但羅伊知道，他不比凱爾·莫罕年輕多少。
　　維瑟米爾
　　性別：男
　　年齡：304
　　身份：狼派獵魔人宗師（精通各種狼派技藝的大宗師。）
　　生命：200
　　魔力：160
　　屬性：
　　力量：22
　　敏捷：？
　　體質：20
　　感知：15
　　意誌：10
　　魅力：8
　　精神：16
　　技能：
　　獵魔人法印Lv10、煉金術Lv10、冥想Lv8、貓派長劍劍術Lv10、狼學派長劍劍術Lv10、熊學派長劍劍術Lv10、獵魔人感官Lv10、鍛造Lv10。
　　危機直覺（被動固化）
　　其他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“傑洛特，這位小夥子是？”老人把手中的勺子放進大鐵鍋的肉湯，眼神往年輕的獵魔人身上壹掃，眼角的皺紋變得柔和。
　　“見到您真好，維瑟米爾大師，我是今天剛到訪凱爾·莫罕的蛇派獵魔人，羅伊。”年輕人打量著這位精神矍鑠的老人，臉上的尊敬不加掩飾，嘴角露出壹抹發自內心的微笑。
　　今天總算是彌補了從前的壹個遺憾。
　　自從凱爾·莫罕防衛戰後，再次見到了活生生的老爺子。
　　“哦，我記不得是幾十年還是十幾年，沒見過妳這麽年輕的獵魔人。”維瑟米爾捋著亂糟糟的胡須爽朗壹笑，“還這麽英俊，壹看到妳老頭子就想起年輕時的自己，能不能湊過來點……讓我這把老骨頭，重溫壹遍逝去的青春？”
　　羅伊走了過去，
　　老人立刻給了他壹個熊抱，很快又松開，粗糙的大手有力熱情地握了握他的手，“羅伊，歡迎妳們光臨凱爾·莫罕！”
　　“多待壹段時間，兩個學派好好交流壹番，給這座老房子增加點人氣。”
　　“如您所願。”
　　“不得不說，蝮蛇學派的運氣好得令人嫉妒……從南方跑到北方來，還能招收到合適的學徒，更順利通過了青草試煉。”維瑟米爾註意到他暗金的瞳孔，聯想到狼派糟糕的處境，語氣唏噓，“不過孩子，為什麽妳看我的眼神，像是看壹個熟人？”
　　“傑洛特跟我提起過您，”羅伊看了壹眼旁邊微笑不語的白狼，“您是壹位了不起的導師，凱爾·莫罕的守護者。”
　　“停！懂禮貌的孩子，再誇下去，老頭子今晚就會因為嫉妒失眠！”維瑟米爾重新提起了勺子，把切肉刀放到竈臺上，“剩下的話喝酒的時候再聊，輪到妳發揮廚藝了，做壹道最擅長的菜，別讓他們等久了。”
　　暗金的瞳孔掃了眼掛在半空的野豬肉，以及大鐵鍋，羅伊欣然壹笑。
　　“傑洛特，妳也別傻站著，拿壹筐西紅柿過來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1261年12月23日，晚。
　　凱爾·莫罕大廳。
　　壁爐和燭臺的光芒照出壹桌子熱氣騰騰的美味佳肴：烤林鹿，大鐵鍋燉肉……時令蔬菜和水果。
　　四名遠道而來的蛇派獵魔人，以及城堡的主人，四名狼派獵魔人，共聚壹堂，圍繞鋪著紅色桌布的長方桌，
　　“凱爾·莫罕已經‘孤獨’多年無人拜訪，今天難得迎來四位客人，實在是壹件大喜事。傑洛特、蘭伯特、艾斯卡爾，壹起舉杯，敬幾位貴客！”
　　最年長的維瑟米爾舉起酒杯，將馬鈴薯皮釀造的低度酒壹飲而盡！
　　幾人緊隨其後，狠狠碰上壹杯。
　　酒沫四濺，幾道滿足的酒嗝響了起來。
　　“諸位，盡情享受，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就行，別跟咱們客氣！”
　　“哈哈，那咱們就不客氣啦！”
　　餐桌氣氛火熱，眾人暢所欲言。
　　“唔……羅伊，這道菜叫啥，味道真是絕了！怎麽從前沒見妳做過？”滿頭大汗的奧克斯從桌子中央壹口大鐵鍋裏，插起了壹塊長條狀，爬滿紅色濃郁湯汁的野豬肉放進嘴裏。
　　不帶咀嚼就貪婪地吞下肚，再舔掉嘴角的油脂，閉上眼睛，露出無比滿足的表情。
　　“沒錯，蛇派的小子，我從沒吃過這種風味的菜肴。”蘭伯特從大鍋裏插起壹片薄如紙片的土豆，往嘴裏壹塞，被辣得齜牙咧嘴，手中的刀叉卻又停不下來繼續伸進鐵鍋。
　　“尼弗迦德的特產，還是妳自創？”
　　“額，各位過獎了，其實今晚我也是第壹次嘗試這道菜，沒想到這麽受歡迎。”羅伊看著七個滿頭大汗的獵魔人，笑得合不攏嘴，
　　連老爺子也吃得滿嘴流油，刀叉運使的速度絲毫不遜色於年輕人。
　　“妳是怎麽想到的？”蘭伯特哀嘆，“怎麽以前咱們沒想到這種做法？白白吃了幾十年的”
　　“至於靈感的來源……既然遠隔千裏之外的蛇派和狼派能坐在壹張桌子上。那麽土豆、蘑菇、野豬肉……香料，種種食材，為什麽不能混合在壹起，下入大鐵鍋燉。”
　　“如諸位所見，混合之後，菜品的味道反而令人驚喜。”
　　羅伊腳背突然劇痛。
　　轉過身，嘴角抽搐地看了眼身邊正若無其事地啃著壹只羊腿的光頭大漢。
　　坐在主位的維瑟米爾聞言若有所思，刀叉放進餐盤，舉起酒杯，“難得壹個年輕人有如此高超的手藝，把老頭子都比了下去，讓咱們享受到世間難尋的美味！”
　　“這壹杯敬羅伊！”
　　“敬羅伊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“雷索，說說吧，蛇派為什麽千裏迢迢從南邊搬到北邊。”艾斯卡爾咽了口燉爛的芋頭，問，“近些年北方越來越不好混，怪物和委托逐年減少，人們越發不待見獵魔人。”
　　艾斯卡爾想到了某個糟糕的經歷，自嘲道，“貧窮的鄉下，甚至大城市，許多有孩子的家庭，見到‘變種人’，直接當成賊來防備。”
　　“我很好奇，南方條件更惡劣？”
　　“事實上，新任皇帝恩希爾上臺後，對非人種族還算不錯。”光頭大漢灌了壹口烈酒，語氣沈悶，“至少比瑞達尼亞的拉多維德、科德溫的亨賽特態度溫和。”
　　“但誰叫皇帝陛下看上了蛇派的要塞，認為深谷天塹邊的格斯維德是個極其重要的戰略地帶。”
　　“恩希爾原打算派兵攻打奪取要塞，後來因為某種原因，放棄了這個計劃。”
　　“格斯維德暫時逃過壹劫。”
　　狼派的老爺子聞言臉色壹變，想起壹段不堪的回憶。
　　“這麽說凱爾·莫罕更倒黴，很久以前，壹群農夫、暴徒和法師集結起來，突襲了城堡，也就是咱們現在吃飯的地方。”老人回憶道，“占據了要塞相當壹段時間，殺死了大部分成員，搶走了所有值錢的東西。”
　　維瑟米爾突然嘆了口氣，那場浩劫之中，作為劍術導師的他暈倒在學派成員屍體下才躲過壹劫。
　　至於傑洛特和艾斯卡爾，當時還沒出生。
　　“蛇派和狼派，兩個學校都大不如前了，活躍成員只剩四個。”
　　老人的話出口，在場所有人不禁產生壹種同病相憐的感覺。
　　……
　　雷索繼續解釋，“我和瑟瑞特、奧克斯算是看穿了，不能把命運交給高高在上的貴族。”
　　“我們必須另尋壹條生路，來北方發展。事實證明這是個正確的選擇，不過壹年多，學派就新增壹位成員。”光頭大漢欣慰地看了壹眼抱著雞腿大嚼的學生。
　　“但在尋覓地方重新設立蝮蛇學校之前，首先得跟長居北方的諸位打聲招呼，建立穩定聯系。”
　　雷索目光徐徐掃過四名狼派，朗聲道，
　　“大家都是獵魔人，同類更能體諒同類。”
　　“若有困難和麻煩，咱們可以互相支援，渡過難關！”
　　“尤其是在當前的大環境下，獵魔人處境維艱，就好像不管我們怎麽做，在人類眼中都是大錯特錯！相信諸位深有體會。”
　　布拉維坎的屠夫傑洛特微微頷首。
　　“咕嚕……”艾斯卡爾灌了口酒，表情蕭索。
　　“雷索大師說的有道理，我看四位也是明白事理，願意講道理的人，與妳們立個互助協議，當然沒問題。”維瑟米爾語氣壹頓，“前提是絕不能違背凱爾·莫罕中立的原則，不能幹涉政治！”
　　“而且諸位也別抱太大希望，狼派的成員全都在這兒，總共就四個人，包括我這把老骨頭，實在能力有限。”
　　“維瑟米爾大師謙虛了，”雷索誠懇地說，“您極有可能是目前最年長的獵魔人，您的人生經驗，就抵得上三四個‘得力幹將’。”
　　老人頷首，抿了口酒，“那協議的具體內容，我們以後慢慢談，反正諸位還得待壹個月，時間多的是！”
　　他也得花段時間考察考察蛇派獵魔人。
　　“幹杯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“夥計，說具體點，妳們究竟怎麽拐……說服這個小子？”蘭伯特皺著眉頭，苦惱道，“我發現意外律沒那麽靈光了，試了幾十年都沒收到壹個學徒。妳們怎麽花了壹年就找到學生。”
　　“耐心點，那是妳還年輕！”傑洛特試著解釋了壹句。
　　維瑟米爾和艾斯卡爾在趁機迅速消滅大鐵鍋裏的野豬肉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“不是吧，蘭伯特，妳們還在靠意外律招收學徒？”奧克斯突然誇張地大叫了壹聲，
　　成功吸引到聽眾。
　　“諸位，意外律早就行不通了，獵魔人該跟緊時代！”奧克斯高高舉起酒杯，幹巴巴的臉頰在火光下熠熠生輝，“羅伊可不是什麽意外之子，他的加入極富傳奇性，未來肯定會在獵魔人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壹筆。”
　　“咳咳……”雷索仿佛被嗆了口酒。
　　奧克斯話音壹轉，賣起了關子。
　　“他究竟怎麽來的，以後再跟妳們解釋。”
　　心頭捉摸著——現在提到羅伊來歷，那小子肯定會借題發揮，再談及兄弟會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“好吧，我等著答案。”蘭伯特也不強求，“接下來了，準備怎麽重建學校？”
　　“首先需要壹大筆錢……”他掰著手指頭，臉上帶著壹絲嚴肅，“其次買地獲得官方認可……那不光是錢的問題……”
　　“第三，不遵從意外律，諸位打算如何招收學徒，如何避免被民眾當做人販子？”
　　維瑟米爾停止了進食。
　　幾個狼派都豎起了耳朵。
　　“錢的問題……咱們在諾維格瑞幹了筆大買賣，圓滿解決……夠用。”瑟瑞特說，“地方也不難找。”
　　再不濟他們還有諾城神殿島下的實驗室。
　　“至於如何招收學徒。”瑟瑞特笑了笑，“這個世界很大，很多無父無母、吃不飽飯的孩子……只有給他們壹個選擇，他們就會奮不顧身地撲過來抓住。”
　　“不是意外之子，無法形成命運的羈絆。”傑洛特放下刀叉，正色道，“青草試煉對他們而言就是死刑。”
　　“我不就是個例外？！”暗金的瞳孔掃過了傑洛特和艾斯卡爾，羅伊反駁道，
　　“而且就算是意外之子又如何？意外之子，不見得願意當獵魔人的學徒。”
　　“為了讓學派延續下去，必須做出改變！”
　　艾斯卡爾突然摸了摸右臉那道猙獰的疤痕，
　　而傑洛特瞳孔收縮，想起了被自己丟在辛特拉那位小公主。
　　“各位，晚餐桌上別談論這麽沈重的話題。”維瑟米爾敲了敲餐盤，“咱們來點輕松的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“還等什麽，傑洛特，從妳開始！”蘭伯特突然興奮了起來，他等待這壹刻等了許久，迫不及待想要跟新來的客人分享、炫耀狼派的獵艷經歷，“今年，妳又和多少女人上過床？！”
　　“然後輪到我、艾斯卡爾、維……咱們挨個挨個說！”
　　“妳確定？”白狼斜著眼睛瞥了壹眼好友的臭臉，死板的臉上寫著“不屑”。
　　“妳不敢，傑洛特？別告訴我妳禁欲了壹年！？”
　　“要不我先來？”奧克斯不甘落後地說，“今年我在艾瑞圖薩和女術士約過會。”
　　“壹個身材嬌小的金發美人兒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昏黃的火光照出壹堆交頭接耳，表情猥瑣的面孔。
　　維瑟米爾老爺子似乎覺得鍋裏的肉也不那麽香了，身體悄悄往討論區歪了過去。
　　最年輕的獵魔人無奈嘆了口氣。
　　看來，今晚是個不眠之夜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