類神

沁紙花青

都市生活

寫在前面的話:故事的背景,是被我架空了的。最初的時間,是2013年,然而,妳可將它當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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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3章 神與登山者(五)

類神 by 沁紙花青

2022-2-8 20:59

  壹道閃電適時地在窗外閃過,屋子裏壹片雪白。白小當因這強光眨了眨,聽到姍姍來遲的悶雷聲。她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麽——作為曾經的暗殺組織的壹員,她已經歷過太多生死。但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。
  叫嚷著不怕死、可以捐出壹條命的大多是溫室裏的花朵。那些人不曾真正見識過生死之間的大恐怖,因為無知所以無畏。但她從刀光劍影和槍林彈雨中走過來,知曉瀕死之時的絕望與恐懼。也正是因此,她這壹類人在面對危險的時候表現得更加勇敢——因為只有如此才能換得壹線生機。
  可如今她的頭腦竟然出現了壹瞬間的空白——她不清楚該如何應對弗勞德口中的那個存在。對方的強大已經超越常理,在這種存在面前她已經沒法兒再像從前那樣令自己興奮、勇敢起來了。這種勇氣就像壹根彈簧——被壓制得越猛,反彈得就越厲害。然而壹旦那種壓力超過了臨界點,就有可能再也彈不起來了。
  “怕了?”弗勞德笑著,問。
  白小當盯著他,長長地吐出壹口氣,反問:“妳就不怕?”
  弗勞德走回去坐下,擺擺手:“我有什麽好怕。我只是打開那扇門——而妳卻要弄到什麽東西。在妳死掉之前我就已經離開了。”
  白小當回擊道:“打破別人的家門壹樣令人生厭。如果宙斯真的是神話傳說裏的那種性格,妳以為妳就跑得掉?”
  弗勞德歪頭盯著她看了壹會,哈哈大笑:“我死了對妳又有什麽好處?妳果然是怕了——試圖用別人的悲劇來平息自己的恐懼。不過我可以坦誠地告訴妳——雖然我熱愛生活,可如果某件事情終將發生,我也不會介意平靜地接受那個結果。從啟動A計劃開始我就沒想過自己有可能再活上幾年或者幾十年。被它殺死、被妳們殺死,總之都是死,至少這樣我死得有意義壹些。”
  白小當看著他的表情,意識到這個人沒有說謊。弗勞德的勇氣與豪邁不是那種不知者所流露出來的情緒——要知道他也是經歷過戰鬥與生死的人。這個發現甚至讓她有些憤怒,她忍耐了很久,最終只得忿忿罵道:“該死的邪教徒。”
  弗勞德聳聳肩,對這個評價欣然接受。
  白小當氣憤難消,又或者這種氣憤是被未知的恐懼所放大的——她指著弗勞德:“妳和李真……不可是這麽說的!”
  弗勞德又笑:“我看起來像是壹個蠢貨?難道要我對他說請妳饒我壹命我還得去完成A計劃我還得把活蹦亂跳的宙斯激怒再放出來將這個世界攪成壹鍋粥?妳只能怪他太蠢……不,或者說對自己太有自信心。我告訴他A計劃是對於宙斯殘骸的研究……結果他真就放過了我,現在又派來妳,來取那壹份殘骸。我估計他是打算吸收宙斯的力量,但眼下妳該清楚,他沒可能做到了。”
  白小當咬緊了牙。被人愚弄的感覺壹點兒都不好。她的在沙發上坐直了身子,目光落在弗勞德手邊——手槍被對方擺在茶幾上,彈夾則是退出來的。而克裏斯蒂娜坐在房間另壹頭,背對他們,面向壁爐。這個小女孩壹直不發話,不清楚是不是睡著了。
  她評估局勢,但沒找到令弗勞德如此有恃無恐地托出壹切的理由。到目前為止壹切應該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下,那麽……弗勞德是失心瘋了?要知道自己隨時可以殺死他,至少可以做到兩敗俱傷。
  她決定再隱忍上幾分鐘。
  於是白小當坐直了身子,繃緊全身,用嘲諷的語氣說:“聽起來妳有反社會人格——小時候遭受過什麽打擊?或者曾經被人當做孌童豢養?”
  弗勞德臉上的表情凝固了。白小當則微微吃了壹驚——她覺得自己那句用以挑釁的話……好像說中了什麽。
  隔了那麽幾秒鐘,弗勞德才用某種低沈而嚴肅的語氣,緩緩說道:“在我小的時候……我家附近發生過壹件事。那時候我住在紐約,在布魯克林。”
  “我家附近很亂……有壹個由不良少年組成的幫派。有壹天壹個小孩子走過街頭,被那些幫派分子搶劫。搶劫之後,他們雞奸了他。小男孩不敢聲張,因為害怕遭到報復——從此精神變得有些不正常。此後他好幾嘗試自殺,但是都沒成功……”
  “……那個孩子就是妳?”白小當忍不住問。
  弗勞德擡起頭,看了白小當壹會兒。然後他忽然仰身靠在沙發上拍手大笑起來:“哈哈哈——那小男孩是我的鄰居——他之前倒是搶過我的錢——我讓那些幫派分子那麽幹的——妳知道,當壹個孩子偶然發現自己可以操縱別人的思想的時候,那種感覺有多麽美妙?!”
  白小當咬住嘴唇,遏制住自己就在現在殺死他的欲望。她從牙縫裏擠出壹句話:“或許妳還有暴露癖?我對妳從前的那些事情並不感興趣。”
  弗勞德微微壹楞。白小當敏銳地註意到他的神色,卻不知道對方的臉上為什麽會出現這種表情。自己的那兩句話似乎並不足以給弗勞德帶來這樣的沖擊,或許……她在心裏輕輕哼了壹聲——他大概又想玩剛才的那套把戲。
  但這壹次弗勞德沒說話,反而顯得有些憂心忡忡。他輕輕搖搖頭,重新將自己陷沙發裏。
  “不對勁兒。”弗勞德喃喃自語說。
  白小當暫時沒有心思去為弗勞德考慮到底哪裏不對勁兒——她還有更加現實更加矛盾的事情要去想。李真要她來的時候,告訴她從宙斯的殘骸上取回組織樣本。那時候她雖然意識到這個任務或許沒有聽起來這樣簡單,可也斷然未料到會像如今這樣兇險——不,不是兇險,而是有死無生的局面。
  雖然暫時沒弄清楚為什麽宙斯沒有在大混亂之際跳出來摻合上壹腳——姑且認為它是類種當中少見的孤僻性格——但無論是類種還是人類都不會高高興興地交出自己身上的某壹部分,哪怕僅僅是壹丁點兒的上皮細胞。
  李真……真的上當了麽?白小當思考這個問題。如果放在五年前,她認為自己的答案或許會是肯定的。可現在她不大確定,甚至偏向於否定。再天真的人也不會僅憑某個人的壹面之辭就對其信任有加,更何況對方是真理之門的第壹聖徒。
  事關自己的生命,她沒法兒用那種孤註壹擲的勇氣要求自己“勇往直前”。於是她再三思量之後猶猶豫豫地下了壹個決斷——倘若到了那個時候事情真的很不樂觀,她就果斷撤退。在明知事情有變的情況下將自己送上類種家門口,這已經是她所能做到的極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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