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深圳情人》二十壹(2)

　　“雪婷，”
　　範之勛終於開口說話，很艱難很沈重的樣子，“事情到這壹步了，我無法為自己解釋什麽，我對妳的感情如何，妳能體會得到。我妻子……她不能生育，我不愛她，但……我對她有感情，她也從來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。在遇上妳之前，我壹直不相信人世間有那種純粹的愛情，但是，遇上妳之後，我相信了……妳給了我很多很多，無論妳做出什麽樣的抉擇，只要妳幸福快樂，我都支持妳！”
　　劉雪婷所殘存的最後壹點希望徹底破滅。有那麽壹段時間，她腦子裏壹片空白，如同漆黑的夜裏被狂浪沖刷後的沙灘，沒有人，沒有物，沒有任何可以移動和擺設的風景，只有輕飄飄的濃雲和看得見的黑暗。過了好久，有了些意識，眼淚壹滴壹滴地流下，對方的每壹個字每壹個字像壹根根鋼針樣無情地刺在她的心裏，讓她痛不欲生。他不為自己辯解，他首先把自己的姿態擺得很低，把她的底線幫她設防好，可越是這樣，她越是心疼，越不舍得，越是愛他。那時候，眼淚已經完全地模糊了她，他輕輕地摟著她，吻她臉上的淚水，輕輕地嘆氣，似乎除了對殘酷的命運妥協外，別無他法。
　　“之勛，妳說實話，妳愛過我嗎？如果我現在離開妳，妳會不會輕松壹些？”
　　劉雪婷極力壓抑著顫抖的聲音假裝平靜地說。
　　“我舍不得妳，越來越舍不得妳！我是壹個男人，無法更細膩地把我的感受傳遞給妳，但我知道，我越來越舍不得妳了。其實——我知道我很卑鄙，很自私，像我這樣壹個已婚男人不該奢望什麽，這壹切對妳不公平，但我也不知道怎麽辦！”
　　範之勛說。
　　沈默，死壹樣的沈默。
　　“之勛，妳說，妳叫我怎麽辦？”
　　終於又過了好久，劉雪婷擡起壹雙紅腫的眼睛，“我那麽愛妳，為妳有了孩子，失去了工作，可是妳卻是有婦之夫，妳說我該怎麽辦？妳告訴我，如果妳是我妳會怎麽辦？”
　　“離開我！”
　　範之勛若澀而難過地說，“如果我是妳，我就把孩子打掉，毫不留情地轉身走開！”
　　劉雪婷聽到這話，動彈不得！
　　劉雪婷和範之勛十指緊扣，輕輕顫抖著，窗外傳來誰家的音樂聲，壹遍壹遍——……
　　誰在用琵琶彈奏
　　壹曲東風破
　　歲月在墻上剝落
　　看見小時候
　　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
　　而如今琴聲幽幽
　　我的等候妳沒聽過
　　誰再用琵琶彈奏壹曲東風破
　　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……
　　六月十八，何韻的“白領飯店”終於試營業了。飯店裏以白領為目標消費群，壹份燒鴨或燒鵝飯定價十二塊，兼營各色炒菜和商務套餐，試營業期間，飯店所有食物打八折。李釗不知在哪裏弄來十二個年輕的小姑娘做服務生，還有四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站在各大商業區的門口派傳單。大廚除了朱誌新，另外還請了壹個，薪水只有朱誌新的三分之壹。本來何韻想到初營業，不知客流量的大小，心裏忐忑不安，沒想到前期的各類宣傳比較到位，裝修也別致，價格很合理，第壹天毛收入就有四千塊，讓她很是驚喜又意外。但有壹件事還是讓大家有些不愉快，請的女服務生有壹大半是沒經過培訓的，做起事來呆頭呆腦，有時候甚至兩個端茶送菜的服務生撞到壹起，讓人哭笑不得。何韻看不過眼就在隔開的壹個小包間裏和李釗吵了起來，李釗說，付給她們的薪水那麽低，才五百塊錢，經過培訓的誰會看上這點工資啊？何韻沒法，又忙得焦頭爛額，只好把這事放在壹邊，但要求李釗抓緊時間找人培訓她們，自己忙著到前臺收款去了。
　　人壹忙，就忘記了許多從前以為多麽了不得的事了，何韻自從上次跟曾家遠交流過後，曾家遠幹脆再也不回深圳，這倒好，省了她的心；有時候她壹連幾天都不回家壹趟，和李釗壹前壹後地回他們的租房。剛開始為了避嫌還有些遮遮掩掩的，有壹次回租房時被壹個服務生在半路上撞見倆人手牽手，幹脆就明目張膽起來了，好在她是老板娘，誰也不敢指點什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