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美人生從戀綜開始

田陌雲

都市生活

魔都,雨城區,某個風景秀麗的度假區,其中有壹棟被臨時命名為‘心動小屋’的別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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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0章 讓人絕望的AlphaGo;陳默銳評宋琛九段;

完美人生從戀綜開始 by 田陌雲

2023-12-10 18:30

  就在陳默和宋琛九段坐在棋桌前,準備對弈的時候。
  雲奕圍棋館的會議室裏。
  徐清老師、路路、吳予都坐在這裏,通過超清攝像頭進行觀戰。
  “放心吧,我已經跟陳默說好了,會手下留情的。”
  路路眉頭微皺,有些不情不願的說道:“再怎麽說,他也是我大師兄,看在老師的面子上,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又被打崩心態啊,是不是?”
  那個‘又’字,她咬的很重。
  被打崩心態很正常,但像宋琛這樣被打崩就壹蹶不振、甚至有點開始躺平的頂尖棋手,還真不多見。
  路路、吳予都曾經被打崩過心態,但她們從未放棄過,而是很刻苦的繼續探索,直至涅槃重生。
  “最好還是不要手下留情。”
  徐清老師搖搖頭:“宋琛九段的實力不弱,陳默如果故意讓棋,壹旦不小心讓多了,還真未必能贏,而如果贏了……讓宋琛九段知道自己被讓棋都贏不了,那他肯定也高興不起來。”
  “誰管他高不高興。”
  路路撇撇嘴。
  聽著她們的對話,壹旁的吳予連忙說道:“陳默這兩天分析過宋琛九段的棋,就算讓棋,他也有很大的把握能贏,而且……也不算是讓,陳默有兩套棋,他這次用的應該是另壹種。”
  兩套棋?
  聞言,徐清老師和路路都朝著她看了過去。
  “陳默的棋已經強大到沒有對手了,他還在研究新棋?”
  路路表示難以理解:“他要不要這麽變態啊?”
  徐清老師認同的點點頭,隨後問道:“另壹套棋是什麽水準啊?”
  相比起陳默是否變態這個問題,徐清老師更關心另壹套棋的棋力。
  “用陳默自己的話說,差不多跟吳老先生在伯仲之間,當然也可能強壹線。”
  吳予回答道。
  徐清老師和路路對視壹眼,不說話了。
  吳老先生的棋力,幾乎已經到了她們努力壹生都無法比肩的地步,可到了陳默那裏,這樣的棋大概只能算得上是實驗品。
  人比人,還真是氣死人啊。
  “開始了!”
  路路忽然瞧見鏡頭裏出現了兩個人的胳膊,連忙開口提醒。
  徐清老師和吳予都擡頭看去。
  然後,她們就瞧見鏡頭裏兩個人正不斷推搡著對方的手,妳來我往,看起來就跟打太極壹樣。
  “呃……他們這是在幹嘛?”
  吳予有點懵:“不會是打起來了吧?”
  “這是宋琛壹直以來的作風,他對誰都特別客氣,客氣的讓人渾身不自在。”
  路路不屑的撇嘴,聳聳肩。
  “這壹步應該是猜先吧?他連這個都讓?”
  吳予臉色古怪。
  再怎麽說也是九段棋手,職業段位天花板了,除非是面對那些同段位且值得尊敬的前輩,否則,他跟誰下棋都不用讓這個呀。
  結果,就因為吳老先生說陳默的棋厲害,他這位大弟子幹脆就直接以晚輩自居了?
  還真像路路說的……客氣的讓人渾身不自在。
  ……
  鏡頭裏的兩人,讓來讓去的磨嘰了很久,看的三人恨不得狂按快進鍵。
  “小予,記住壹件事。”
  路路開口科普:“如果以後妳跟宋琛有接觸的話,面對他這種作風,千萬別想著讓回去,沒用的,妳不可能在這方面打敗他,任何人都不可能。”
  “唔……好可怕。”
  吳予感到不可思議。
  終於,在幾分鐘後,陳默和宋琛總算是讓出結果來了。
  跟路路說的壹樣,最終果然以宋琛‘獲勝’而結束‘爭端’。
  爾後,根據猜先規則,由陳默執黑。
  陳默的第壹枚棋子的落位中規中矩,並不像‘起手天元’那麽離譜。
  但就在徐清老師和路路準備好好欣賞壹番陳默的第二套棋的時候,就看到鏡頭裏的兩人居然又停下了,片刻後,陳默拾起棋盤上的黑子,重新落位,這壹次的位置赫然是——天元!
  “嗯?”
  路路壹楞:“什麽情況?不是說好會手下留情的嗎?”
  “陳默起初應該是想手下留情的,但好像被宋琛九段勸住了。”
  徐清老師淡淡說道: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,宋琛九段應該是想見識壹下陳默前不久打敗吳老先生的那套棋……”
  路路:???
  打敗老師的那套棋?
  那是妳區區壹個普通九段能見識的東西?
  好不容易從鈴木沙樹的陰影裏走出來,好了傷疤忘了疼是吧?
  “我猜,老師為了顧及自己的顏面,肯定沒跟他說過讓子的事兒。”
  路路撇嘴,她似乎猜到了點東西。
  在她看來,肯定是吳老先生跟宋琛提起這事兒時,沒提過陳默讓他三子的事兒,不然的話,宋琛怎麽敢‘見識’這麽可怕的棋?
  棋力越強的棋手,越能體會面對陳默那套棋的壓迫感和絕望感,尤其是到了九段這個層次,對圍棋的理解已經無限接近自身的天賦極限了,冷不丁的被降維打擊,搞不好真能留下終身難以治愈的心理創傷。
  “還真是……好言難勸該死鬼啊。”
  路路無奈的搖頭,內心充斥著無力感。
  為了保住自家大師兄的心態,壹向高傲的她,猶豫了很久才決定找陳默‘幫幫忙’,陳默也很給她面子,滿口答應下來,結果……
  誰能想到,居然會在這種地方掉鏈子呢。
 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。
  ……
  棋室裏。
  “起手天元,這是我從未見過的布局手法,說實話,我想象不出來後面該如何布局,這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。”
  看著棋盤中央的那枚黑色棋子,宋琛有些見獵心喜的興奮,他很坦然的承認了自己的理解能力不夠,並期待陳默能給他帶來驚喜。
  陳默:“……”
  看著宋琛期待、興奮的目光,猶如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壹樣,他不知道該說什麽,只能用充滿善意的微笑來回應對方,然後——繼續落子。
  雙方妳來我往,各有各的路數。
  宋琛雖是九段棋手,圍棋界頂尖大佬之壹,但面對陳默這詭異的棋路,他同樣要謹慎的下每壹步棋,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大意。
  他曾在過來之前,特意研究過陳默的棋。
  但可惜的是,陳默成為職業棋手的時間太過短暫,迄今為止,公開的巔峰對局只有壹盤,就是當初用‘隨便下著玩’這個ID跟徐清八段的對局。
  單單只有這麽壹盤棋,他只能看出陳默的路數很詭異很精妙,別的就研究不出來了。
  而眼下,當他真正面對面切身感受的時候,才能真實地感受到徐清老師和吳老先生都曾說過的壓迫感,以及那種……讓人窒息的下棋速度。
  每壹次——
  當他思考許久,才落下壹枚棋子的時候,陳默就會在不到兩秒的時間裏落子,讓他連歇壹歇、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。
  這種讓人窒息的速度,不單單是讓他的思考速度變得緊迫,最要命的是,這會給他壹種感覺:“我下的每壹步棋,全都在對手的預料之內,那我該拿什麽贏?”
  心理上的壓迫和不自信,才是最可怕的。
  “老弟——”
  宋琛擡頭看向陳默,忍不住問了出來:“妳是不是早就算好了我會下在哪裏啊?”
  “差不多吧。”
  陳默點點頭,用AlphaGo快速計算了下,回答道:“琛哥,根據我的計算,您下壹步棋有可能出現在十七個位置裏,分別是……我已經提前計算出了每壹個位置的應對方案,所以下棋的速度會稍稍快壹點。”
  他知道對方在想什麽,畢竟……吳予、路路、吳老先生都曾有著同款的困惑。
  宋琛怔怔的看著陳默指出的那些位置,忽然就意識到了自己跟陳默的差距。
  因為在這些位置裏,他自己能看出些門道的,僅有三分之壹左右,但陳默只是隨便看了壹眼,就能看出足足十七種……
  “我就不該問這個問題。”
  宋琛無奈的搖搖頭,他有點後悔了,早知道就不應該問,不問的話,還能好好下棋,問完之後,滿腔的自信直接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  但不管怎麽說,好歹也是九段棋手啊,經歷過無數風風雨雨的圍棋界頭部大佬,怎麽能因為區區億點壓力就投降認輸呢?
  不可能,絕對不可能!
  於是——
  他端起茶杯輕抿了壹口苦茶,深吸口氣,迅速調整好心態之後,提起壹枚棋子,繼續落子。
  ……
  會議室裏。
  三位觀眾壹邊觀戰,壹邊默默地計算著。
  路路翻出來幾張報廢的打印紙,找到壹根中性筆,在打印紙背面快速的寫東西,沒猜錯的話,應該是在計算對弈雙方的棋形和勝率。
  “妳算的結果怎麽樣?”
  吳予好奇詢問。
  路路頭也不擡的敷衍了句:“妳自己看唄。”
  吳予拿著打印紙,瞧著上面神秘而又狂野的外星符號,面露難色。
  路路壹副大忙人的樣子,吳予也不好意思詢問,就只好請教自家老師。
  “這都不用算。”
  徐清老師搖搖頭:“從前期布局的時候開始,宋琛九段就壹點機會都沒有了,妳跟陳默學棋壹個多月了,應該能大致理解陳默的圍棋思路,妳仔細回想壹下這盤棋,從白子的布局開始,黑子就在不停的反制,這也就導致……白子的布局越充分,勝率就越低,當雙方進入中盤絞殺的時候,白子的勝率幾乎就歸零了。”
  吳予和路路同時皺起眉頭,有些沒看明白。
  “妳們不要去看整盤棋,那樣是看不明白的,妳們必須單拎出來分析。”
  徐清老師提醒道:“宋琛九段的棋形很完美,但妳們有註意到陳默的棋形是什麽樣子嗎?”
  “陳默……”
  路路遲疑了下,試探性說道:“黑子好像沒有棋形。”
  “不,黑子是有棋形的,只是我們看不見而已。”
  吳予卻是搖了搖頭,給出了不同的看法:“黑子的棋形在於,它在前期布局階段,完美的限制了白子九成以上的可能性,將白子翻盤的可能性壹步步縮小……黑子看似在前期不占優勢,但實際上,白子在布局階段形成的整個棋形,全都是在黑子的壓制下形成的,這也就意味著……”
  剩下的話,她沒說,而是沖著路路挑了挑眉。
  路路:“……”
  她起初有點懵,隨後反應過來,意識到對方居然是想考壹考自己……差點就給她氣笑了。
  “這也就意味著,白子在進入中盤絞殺的時候,它的整個棋形,都已經被塑造成了黑子想要的形狀,然後……以這樣的狀態進入中盤階段,白子的每壹步,都會在黑子的計算之內,哪怕每壹步都是妙手,最終也必然會走向失敗,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性。”
  路路說著,忍不住搖頭,有些無力的倚靠在椅子上,擡頭望著天花板,嘆氣道:“太可怕了,太殘忍了……這就是淩遲啊。”
  再也沒有比這更讓棋手感到絕望的事情了。
  明明自己的每壹手棋都沒有問題,所謂的俗手本手妙手……自己每壹手都是妙手,可最終,還是連壹絲絲贏的可能性都看不到,就好像……自己兢兢業業的學棋十幾年、把所有的經驗和理論、理解全部用上去,拼盡全力,豁出命的去下棋,最終也只能讓自己自己死的晚壹點——僅此而已!
  尤其是到了宋琛九段這個地步,他其實是能計算出勝率的,而當他咬著牙繼續下這盤棋的時候……他只能拼盡全力,然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棋走向死亡。
  或許——
  當初輸給櫻花國棋聖鈴木沙樹,都沒有現在這盤棋來的絕望。
  忽的,坐直了身子,看著鏡頭裏還在艱難下棋的宋琛九段,以及對面那個……不到兩秒鐘就能完成落子的可怕對手,路路腦海中忽然蹦出來壹個念頭:“讓三子擊敗棋道宗師,以近乎降維打擊的方式無情碾壓‘強九段’的宋琛……這個世界上,真的還有棋手能戰勝陳默嗎?他已經不是人了,稱壹聲‘神’都不為過。”
  想到這裏。
  路路扭頭看向徐清老師,問道:“徐老師,您見多識廣,您覺得……這個世界上還有棋手能打敗他嗎?”
  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  徐清老師沈默片刻,搖搖頭:“這已經超出了我對圍棋的理解能力,但這個世界很大、人類的未來也有著無限的可能,所以……或許在遙遠的未來,還有更厲害的棋手能戰勝他吧。”
  說的直白壹點。
  就連徐清老師自己都不覺得,這個世界上還有棋手能戰勝陳默,他仿佛已經到了壹個超越人類極限的新高度。
  “我有些明白,他為什麽對職業圍棋不感興趣了。”
  路路低聲說道:“就跟當初的老師壹樣,當他沒有對手、也看不到繼續向上的可能時,所有的熱情、熱愛,都會變得索然無味。”
  圍棋,終究是兩個人的遊戲。
  ……
  棋室裏。
  下棋近兩個小時的宋琛,臉色有些發白,額頭上、鼻子上滿是汗水,他皺著眉頭看向棋盤,原本沒什麽表情的臉色,此刻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凝重和壓抑,手裏捏著壹枚棋子,遲疑許久都不知道該如何落子。
  上壹次出現這種情況是什麽時候?
  他已經記不得了。
  只記得自從成為九段棋手之後,哪怕是櫻花國棋聖鈴木沙樹,甚至是自己的老師、壹代宗師吳鎮山,都無法帶給他這種窒息般的壓迫感。
  這家夥……還是人嗎?
  為什麽他的計算能力會可怕到這種地步?
  宋琛知道,自己的棋力應當是不如陳默的。
  因為這是老師說的話。
  老師很少會用篤定的語氣說什麽事情,他總會給自己留有余地,但提到陳默的時候,他卻很篤定的說:“這個時代,沒有任何棋手能戰勝陳默,哪怕是想要接近他,都無比困難……”
  而這,也是讓宋琛為之好奇的原因。
  他很想見壹見這位就連自家老師都自愧不如的神秘棋手,他很想知道,究竟是怎樣的棋,能讓老師那種傳奇人物都將其奉之為神。
  現在,他見識到了。
  “這不是我能戰勝的對手,他與我對弈,就宛如老叟戲頑童,這樣的棋,我壹輩子都下不出來……”
  宋琛心裏蹦出這樣壹個可怕的念頭。
  在陳默的棋面前,他好不容易恢復的自信心,正在搖搖欲墜。
  “琛哥——”
  對面的陳默擡頭看著他,關切問道:“妳身體不舒服嗎?看妳的臉色似乎不太好。”
  “沒……還好。”
  宋琛壹怔,然後搖搖頭,他註視著棋盤許久,有過猶豫、有過掙紮,最終還是長長的嘆了口氣,把手裏溫熱的棋子放下,輕聲說道:“我輸了。”
  “承讓!”
  陳默微微壹笑,頗有些波瀾不驚的姿態。
  “如果不是親眼所見,我是萬萬不敢相信,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可怕的棋。”
  在認輸之後,宋琛的心態似乎也變得坦然了許多,他不再計較自己九段棋手的偶像包袱,坦誠的說道:“陳默,妳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棋手,在妳面前,哪怕是……哪怕是鈴木沙樹,都宛如初學者般不堪壹擊。”
  他本來想說的是自家老師。
  但——
  身為徒弟,他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貶低自家老師的棋,因此,就提到了鈴木沙樹。
  櫻花國那位天才棋聖,雖然棋力也很強,但宋琛總覺得,他跟自家老師相比,還是差點意思的。
  嗯……當然也可能是審美濾鏡的緣故。
  而且那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,那位棋聖正值鼎盛時期,而自家老師卻逐漸年邁,正所謂此消彼長……還真不好說。
  “琛哥您太客氣了。”
  陳默繼續笑著客套。
  他下意識想說,自己就是隨便耍耍而已……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,他總覺得這話太侮辱人了,容易把面前這位給氣到內傷。
  “陳默,我總算知道老師為什麽如此認可妳的棋了。”
  宋琛笑了笑,似乎是松了口氣壹樣,說道:“有妳在,夏國圍棋在世界棋壇上總算是能保住幾分顏面了。”
  隨著吳老先生、徐清老師等壹批老牌頂尖棋手退役,夏國圍棋界能拿得出手的頂尖棋手已經很少了。
  宋琛算壹個,徐舟、張曉雖然略微差了點意思,但也能算上……畢竟,除了他倆之外,好像也沒什麽像樣的在役棋手了。
  路路倒是給夏國圍棋爭了點光,雖說棋力不到九段,但好歹也是世界賽女子組冠軍,名氣不弱。
  “我只是個過客,不可能壹直留在職業棋壇。”
  陳默搖搖頭:“我大概率只會參加這壹屆,以後未必會繼續參加。”
  他並不想當夏國棋壇的救世主。
  更確切的說,他也當不了這個救世主。
  不單單是因為外掛,更重要的是,他不能再讓吳老先生的‘悲劇’重演。
  當年就是因為吳老先生的實力太強,以壹己之力鎮壓整個世界棋壇,導致夏國棋手們失去了動力,結果在吳老先生退役之後,被諸多外國選手借機翻盤,導致夏國圍棋險些連世界前十都保不住……
  陳默心想,如果自己仗著AlphaGo和拔罐王先生等頂級棋手的棋力在世界棋壇耀武揚威,那等到自己退役的時候,溫室長大的新生代棋手們,還能跟外國棋手抗衡嗎?
  “其實我本來也沒打算成為職業棋手。”
  陳默搖搖頭,很坦誠的說道:“我之所以答應打職業,壹方面是因為缺錢,另壹方面則是……小予是個膽子很小的女孩兒,她壹個人孤軍奮戰,又忐忑又辛苦,所以我就想著過去陪陪她,給她壯膽。”
  “呃……”
  宋琛楞了下,遲疑片刻,說道:“老弟啊,妳說有沒有壹種可能……夏國會派遣壹整個圍棋隊,而不是她壹個人打比賽呢?”
  “沒什麽區別的,主要是沒有熟人。”
  陳默解釋道:“沒有熟人結伴的話,小予會緊張的。”
  “嗯,懂了。”
  宋琛恍然大悟的點點頭,他明白了,自家小師妹不算人。
  ……
  兩人在棋室裏聊了許久。
  說起來也蠻神奇的,兩人明明是第壹次見面,卻聊得非常投緣。
  陳默不禁想到了路路。
  路路對這位大師兄的印象壹般,就是因為宋琛跟徐舟關系不錯,而徐舟……那可是路路眼裏的大坑比,任何跟徐舟關系好的人,路路都看不順眼。
  恨屋及烏了屬於是。
  想到這裏,陳默好奇的問了句:“琛哥,聽說妳跟徐舟關系不錯?”
  “呃……”
  宋琛臉上的笑容壹僵,似乎明白了什麽:“是路路說的吧?”
  陳默沒說是,也沒說不是,他可不會出賣自家的金主大大,平均壹天五六萬的收入,還不用納稅,天底下哪裏能找到這樣的好事兒?
  “我真是拿她壹點辦法都沒有。”
  宋琛搓了搓臉,無奈的解釋道:“徐舟這個人吧……人不壞,就是沒什麽責任心、扛不住事兒,他要是老老實實當個參賽棋手,啥事兒都沒有,偏偏他固執的想要帶隊,結果呢?我們都看到了,他肩負不起隊長該承擔的責任,當初網暴那個事兒,他嚇得連門都不敢出……又懦弱,又蠢。”
  這個評價,讓陳默有些詫異。
  他還以為宋琛跟徐舟的關系有多鐵呢,但聽宋琛這意思,似乎不盡然?
  “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徐舟這種人了,跟他的關系能好到哪兒去?”
  宋琛嘆氣道:“但那能怎麽辦呢,圍棋界攏共就那麽點兒,高段位的棋手更是少之又少,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,人家又沒得罪我,又不是品行不端、道德敗壞,我總不能壹見面就給他擺臉色吧?真要是擺臉色,那上面那些領導又得教育我了,又得跟我說什麽不要搞派系爭鬥……妳是不知道,上面那群領導壹個比壹個煩,屁大點事兒就給妳上綱上線。”
  他的自述,聽起來似乎很有苦衷的樣子。
  聽起來很坦誠,但陳默並不會完全相信就是了。
  “路路對我不滿意,無非就是因為,在她跟徐舟鬧到不愉快的時候,我表現的太中立了,沒有站在她那邊……就因為這個事兒,她記恨了我足足三年呢。”
  宋琛壹開口就忍不住訴苦了。
  最後他還問陳默:“如果換做是妳的話,妳會怎麽做?”
  他可能是想博得陳默的認同,但——
  “如果換做是我,我會用盡壹切手段,逼的徐舟自行退役。”
  陳默淡淡說道:“他不退役,我就打到他退役,壹次次的針對他,直到他扛不住為止……壹個什麽責任都不能抗,任由兩個女孩子受欺負的蠢貨,我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麽有臉繼續下棋的,還競爭今年的帶隊資格呢,他哪來的臉爭這個資格?”
  宋琛壹怔,壹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。
  “我覺得路路做的沒錯,她跟小予受了委屈,憑什麽要息事寧人?妳身為她的師兄,不但沒站在她的立場上為她撐腰,還為了所謂的和氣,跟徐舟保持表面上的往來,這本就是在打她的臉了。”
  陳默繼續說道:“她肯認妳這個大師兄,純粹是看在吳老先生的面子上,不想搞師門內鬥,讓吳老先生面上無光,不然……”
  宋琛低著頭,沈默不語。
  ……
  陳默說話已經很委婉了。
  畢竟,他還得從宋琛手裏拿到推薦信呢,為了避免爭奪隊長的事兒出現意外,他也不敢把話說的太難聽。
  宋琛為了維系所謂的和氣,可以犧牲自家師妹的面子去拉攏徐舟,但陳默卻不需要做出這樣的妥協。
  他現在已經不缺錢了,參加圍棋競賽本就是為了陪女朋友,至於夏國棋壇是否和氣?那群領導是否會上綱上線?
  算個屁哦……
  陳默剛剛走出棋室,正要給吳予發消息問壹下對方在哪兒,結果,剛剛拿出手機,對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。
  還真是心有靈犀呢。
  “我們在會議室呢,妳現在要過來嗎?”
  吳予猜到了他想問什麽,小聲說道。
  “我先去壹趟衛生間,然後就過去。”
  “哦。”
  ……
  很快,陳默就去了會議室,在門口見到了等待自己的小吳予,她壹副翹首以盼的模樣,可愛極了。
  “感覺怎麽樣?”
  陳默拉著她的小手,隨口詢問。
  “啊?”
  吳予壹楞:“這個問題,不應該是我問妳嗎?”
  畢竟,陳默才是下棋的那個,她只是個吃瓜群眾而已。
  “對我來說,除非是吳老先生那個層次的棋手,不然都壹樣,沒什麽區別的。”
  陳默搖搖頭:“宋琛九段的棋力確實不弱,但距離吳老先生仍然差了許多……”
  頓了頓——
  他偷偷瞥了壹眼會議室,然後很小聲的跟她說:“宋琛九段對圍棋的理解,比起妳老師都差了點。”
  “啊?”
  吳予壹怔。
  “其實也沒差多少,大抵在伯仲之間吧,就是宋琛九段的棋有點像是縫合的大雜燴,不如徐老師的棋更加自然。”
  陳默說出自己的感覺。
  他接觸的這些頂級棋手裏面,吳鎮山老先生無疑是最強的壹個,他壹直在鉆研的‘融合棋’,已經接近AlphaGo的70%,徐清老師則要差壹些,但應該也在20%-40%區間。
  宋琛在理解力方面,頂了天也就20%的樣子,很顯然,他這個所謂的大弟子,並沒能很好的繼承吳老先生的衣缽。
  當然——
  對‘融合棋’的理解差異,並不能成為決定壹盤棋輸贏的關鍵。
  除了吳老先生、櫻花棋聖這種‘宗師級’的存在之外,大多數九段棋手的棋力都在伯仲之間,可能會贏,可能會輸,很難出現那種連續下幾盤棋、全部碾壓對手的情況。
  “這很正常。”
  吳予輕輕點頭:“畢竟老師已經研究圍棋接近二十年了,大多數時間都在跟圍棋打交道,心無旁騖,底蘊積累自然是要強壹些,而且……老師那個時代,也不像現在這麽浮躁。”
  這話,陳默是認同的。
  徐清老師雖然已經退役多年,但她對圍棋的追求和探索從未停止過,她的棋力比之在役時期或許不會強出太多,但對圍棋的理解卻與日俱增。
  還有——
  當初那個連互聯網都不怎麽發達的時代,確實沒有現在那麽浮躁。
  現在是個怎樣的時代啊?
  恨不得今天花錢買書買課,明天就能見到顯著的成果。
  陳默有時候也會思考,夏國現如今的新生代棋手,之所以棋力普遍偏弱,到底是因為‘溫室花朵’的緣故養廢了,還是說,這個時代的浮躁和誘惑,已經讓他們很難專註下棋了?
  ……
  跟吳予壹起走進會議室。
  瞧見徐清老師和路路都朝著自己看,陳默很無奈的攤攤手:“路老板,我不是沒想過手下留情,妳應該也看到了,妳這位大師兄……他是真的很熱情啊,熱情的讓我無法拒絕。”
  “我看到了。”
  路路點了點頭,漫不經心的說道:“他自己非要找虐,那也不能怪任何人,反正該做的努力我都做了,到時候在老師面前我也有話說。”
  對於這位大師兄,路路屬實是沒興趣關心,她只管做好自己的義務,最終結果就跟她沒關系了。
  陳默通過跟宋琛的對話,也很清楚的意識到了這壹點,所以並不意外。
  宋琛那家夥,乍壹看似乎挺為難的,搞得好像他是個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老好人壹樣。
  但實則不然——
  在路路跟徐舟的矛盾中,宋琛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站在了徐舟那邊……哦不對,準確的說,他是站在了自己的利益角度考慮,並沒有顧及到自家師妹。
  路路跟徐舟的矛盾,在宋琛眼裏根本就不叫事兒,他甚至可能還會覺得路路那是在小題大做,沒有大局意識,不像他那麽的‘顧全大局’。
  而宋琛對徐舟的評價也很有意思——
  ‘人不壞’這三個字,就足以說明壹切。
  明明徐舟才是最應該擔責任的那個,但他不敢擔責任,把競賽失利的責任全推給兩名才僅有五六段的隊員、還是在他的刻意安排下,被當成下等馬去打對面上等馬的兩名隊員……
  事後,路路和吳予被罵上熱搜,兩位女孩險些因此壹蹶不振。
  結果,這種事兒放在宋琛眼裏,就只是壹個‘人不壞,就是擔不起責任,有點蠢’的評價。
  上下嘴皮子壹碰,直接把路路和吳予受到的委屈給抹的壹幹二凈,這位大師兄啊……嘖嘖嘖,也是挺離譜的。
  虧陳默最開始對他的印象還不錯,現在想想……嘔!
  還說徐舟怎麽樣怎麽樣呢,這種事兒如果發生在他身上……陳默尋思著,宋琛為了自己的利益和事業前途,說不準會比徐舟幹的更過分。
  說白了就是壹類人,表面上看著跟舍己為人的老好人壹樣,實則心裏只有自己,滿嘴的仁義道德,心裏全都是生意和現實。
  當然——
  宋琛說自己跟徐舟關系壹般,只是表面朋友……這話,陳默是相信的。
  地球上有句古話是怎麽說的來著?
  君子和而不同,小人……emmm
  宋琛是不是小人,陳默不知道,單單從這麽壹件事上也不可能完全看出來,但至少——從他的行事作風上看,不太像是君子。
  ……
  “宋琛九段的狀態怎麽樣?”
  徐清老師問道。
  她跟吳老先生是亦師亦友的關系,宋琛九段又是吳老先生的大弟子,徐清老師自然不希望對方在雲奕圍棋館遭受打擊,不然的話,她心裏也有點兒過意不去。
  當然,所謂的‘過意不去’只是針對吳老先生,並不代表她會對宋琛有什麽愧疚心理。
  “宋琛九段的狀態看起來還不錯,雖然臉色發白、目光呆滯、心事重重,但我對他很有信心,我認為他壹定能憑借自己的努力盡快調整過來的。”
  陳默壹臉正色的回答道。
  此話壹出,徐清老師、路路、吳予紛紛側目,用驚奇的目光看著他。
  臉色發白、目光呆滯、心事重重……這狀態確實挺不錯的,三人壹聽就覺得:嗯,這盤棋對宋琛九段貌似也沒產生什麽負面影響。
  “那就好。”
  徐清老師松了口氣。
  對她而言,只要宋琛九段離開的時候還是個正常人,沒被打擊成大喊‘我再也不下棋了、假的,全都是假的’的瘋子,那就足夠了。
  “妳們需要復盤嗎?”
  陳默問這話的時候,主要是在問路路和吳予。
  徐清老師的棋力很強,對圍棋的理解力更強,這盤棋她自己就能看明白,並不需要陳默再講解壹遍。
  但路路和吳予就不太行了,她們不論棋力還是理解,距離這種‘強九段’的頂尖棋手,差距不是壹星半點兒,想要自行理解的話可能會比較吃力。
  “需要。”
  路路點頭,很幹脆的說道:“我得好好看壹看,妳是怎麽虐他的。”
  “我也想看。”
  吳予也點了點頭,但她話鋒壹轉:“但現在已經快壹點了欸,妳剛剛下完棋,現在肯定又累又餓……咱們先去找個地方吃午飯怎麽樣?復盤的事兒不著急的。”
  她跟陳默說話的時候,聲音不自覺的就變甜了,又甜又軟,再加上她壹副關切的語氣……
  路路的臉色不太好看,略帶鄙夷的撇撇嘴,扭頭看向壹側。
  這個世界上,還有什麽事情能比自己的親親小閨蜜給別人當小可愛更讓人難受?
  “確實是該去吃午飯了,吃飽了才有力氣嘛。”
  徐清老師笑了笑:“陳默,妳跟小予先吃飯吧,路路先跟我去辦公室備課,壹會兒咱們再壹起去吃飯。”
  聞言,陳默擡頭看了壹眼徐清老師,笑著點點頭。
  徐清老師無疑是個心細如發的長輩,她很清楚,路路不願跟吳予分開,又不想跟著吃他倆的狗糧,自己壹個人孤零零的又太可憐……所以就主動開口把路路帶走。
  她很照顧路路的內心感受,跟某個看起來很熱情的大師兄完全不同。
  ……
  小情侶在附近的餐廳吃午餐。
  他們邊吃邊聊。
  因為宋琛的緣故,吳予意識到陳默接下來跟圍棋界、圍棋競賽的接觸會越來越多,所以很主動的給他科普了很多業內人士才會懂的事情,幫助陳默快速入門。
  而陳默也知道小姑娘的壹片好心,所以認真聽著,時不時地還會跟她討論和吐槽,偶爾也會抖機靈的打岔,把小姑娘氣的想打他。
  下午回去之後——
  徐清老師正在辦公室備課,陳默就臨時占用了會議室,給吳予和路路講解上午的那盤棋。
 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盤棋的質量太高,還是因為倆女生對吃瓜的興趣遠大於復盤。
  總之啊,當陳默用傻瓜式講解(小學生都能聽得懂)的方式幫她們梳理這盤棋的核心看點時,倆女生的心裏就壹個念頭:
  “陳默,妳的棋可真牛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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